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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石青】Waltz

收錄於之前的本子《偽典》第一集裡面的極短篇

分成兩個小部份〈Waltz for Ishikiri〉跟〈Waltz for Aoe〉

推薦搭配Bill Evans的爵士樂曲《Waltz for Debby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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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altz for Ishikiri

　　纖長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跳躍著，少年的身體隨著敲擊的動作偶爾晃動，頭配合音樂的節奏一下一下地點著，自顧自彈琴的他笑的開心。

演奏結束，石切丸趕緊為自己的同窗鼓掌，儘管只有他自己在音樂教室聽青江彈琴「我覺得很棒啊，要考進音大絕對不是問題的！」

　　“東京厲害的人很多”

　　“我還不夠好”

　　在紙上這樣寫，青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笑了笑，臉頰泛起淡粉色的紅暈。

　　這樣可愛的表情頓時讓石切丸心跳加速，不知不覺紅了耳根子「我是說真的，青江君彈得很好！」明明只是想稱讚對方的琴藝，石切丸卻覺得自己好像就要跟青江告白一樣的緊張。

　　“謝謝”

　　表達簡單的話語時青江就會傾向比手語，而為了能再靠近青江一些，石切丸還偷偷在家認真研究過各種常用的手語，讓青江跟他說話時能夠不用總是寫在紙上。

　　眼看話題就要這麼結束，石切丸趕緊又找話來說「青江君已經吃過午飯了嗎？」

　　搖搖頭。

　　「那我們一起去吃吧？」然後石切丸見青江笑著點點頭，開始收拾起東西。

　　現在是寒假，青江幾乎每天都會來學校的音樂教室練琴，為明年音樂大學的入學考試做準備。石切丸自然也就常到學校來找他，美其名是來游泳社的晨練，實際上更多的是他想來見一見自己的心上人。

　　這家的鰻魚飯很新鮮、那家的炸豬排雖然偏油可肉質很有嚼勁、剛才經過的甜點店鶯屋最近新出了抹茶口味的烤麻糬。領著青江在路上走，石切丸自己一個人不停說著，看在外人眼裡大概覺得他傻。然而只要他側頭一看，青江的笑容對他來說便是千言萬語。

　　拉開拉門時上頭掛著的鈴鐺響起清脆的聲音，伴隨著下麵師傅粗獷的嗓音「歡迎光臨！」

　　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，兩人開始享用熱騰騰的午餐。

　　第一次和青江相遇，是在升上高二那年。

　　「這是新來的轉學生，京極青江。京極君沒有辦法說話，只能和大家筆談，大家要跟他好好相處啊！」班級導師燭台切語音落完，大家便齊聲答好。而青江的座位就被安排在石切丸旁邊那個靠窗的位置。一下課，班內所有人都擠在青江周圍，七嘴八舌地問著問題。

　　「京極君是從哪裡搬來的？東京？」

　　點頭。

　　「頭髮看起來好柔順！我可以摸摸看嗎？」

　　點頭。

　　「皮膚好白啊！平常有在保養嗎？」

　　點...搖搖頭。

　　「石切丸跟京極君打過招呼了嗎？」不知道是誰突然這麼一句，讓所有人都看往石切丸的方向。

　　「欸？那個...我...」本來在一旁默默看著青江被同學們包圍的石切丸突然被點名，頓時不知所措。

　　「難道是因為京極君長得很漂亮，所以在不好意思嗎？」方才開口說了要摸青江頭髮的亂藤四郎看著石切丸，賊賊地笑著。

　　「才、才沒有！」被這麼一說，石切丸才從人群中看清青江的長相，細長的眼睛配上長睫毛、鵝蛋臉皮膚細白、細直的鼻梁和粉藕色的薄唇，的確是面目清秀的美人。

　　好似要彌補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自我介紹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，石切丸主動帶著青江認識校園，甚至是青江才剛搬來不久的這個鎮上。

　　“這個班上的大家，人都很好呢”

　　“東京那裡的同學，每個人都很嚴肅”

　　寫到這句話時，石切丸瞥見青江臉上露出一抹苦澀。是不是因為不會說話而在之前的學校被欺負了呢？石切丸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青江的頭，然後他看見對方抬頭與自己四目相對時，眯起眼睛笑了。

　　“石切丸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”

　　大概就是這句話和青江當時的笑容，讓自己情不自禁喜歡上他也說不定。

　　畢業季到來，石切丸終究是沒有對青江說出自己的心意。只有去機場為青江送機，目送他的背影出了海關，離開關西到東京去。手上緊抓著青江離別前送給他的樂譜，那是一首旋律優美，很適合在晚上配著茶和甜點聽的曲子，譜面上頭還有青江手寫上去的筆記。石切丸沒記錯的話，那是青江考進音樂大學的決勝曲。

　　“給黛比的華爾滋”

　　青江跟石切丸說過那首曲子的名字。

Waltz for Aoe

　　『總之你就先過去，我再把資料傳給你啊！』公司的前輩說完也不等石切丸回覆就掛斷電話。

　　在大阪的大學畢業之後，石切丸找到一份錄音公司的工作，不過他並不負責錄音製作的部分，只是拿著合約到處找那些已經說好要錄製CD的歌手或是音樂家簽署合約而已。工作不難，嚴格來說甚至有點像是體力活。

　　而這次他要找的對象說人在一間兒童醫院，原本應該一個禮拜前就要簽約的，可是那冒失的前輩卻忘記了，於是這差事就落到自己頭上。可又因為太急而忘記給自己簽約人的名字，只說了是個鋼琴家，今天會在兒童醫院。

　　是因為自己的孩子生病了所以才會在兒童醫院嗎？石切丸猜想著，下了車走進醫院內。兒童醫院跟一般的醫院很不一樣，到處都裝飾了小孩會喜歡的東西，牆壁也是粉嫩的、讓人看了會有好心情的顏色。

　　

　　打算坐在等候區等著前輩傳簽約人的資料過來時，石切丸聽見懷念的旋律。他沿著聲音走，腦中浮現了有關自己初戀情人的回憶。

　　在那間位於城市邊緣的高中裡，娟秀端正的手寫字、隨風飄揚的柔順長髮、比著手語的纖長手指、彈琴時的自信笑容、寫了筆記的舊樂譜、後悔沒有說出口的告白，一切隨著樂音逐漸變得明朗。

　　石切丸突然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，如此俊美的他現在都結婚了也說不定。不像自己自從大學交了兩任女友，都被嫌棄之後就再也不對談情說愛抱有任何期望，一直到都已經出社會一段時間、有些同齡的同事的孩子都要上小學了，自己依舊是單身。

　　一邊想著他的事情，石切丸不知不覺走到了兒童醫院的另一個空間，樂聲就是從那個轉角傳來。彈琴的人被看起來是殘疾、或是重症的孩子們包圍著，每一雙純真的眼都在看著他，彷彿他的琴聲有魔力可以把大家都給治好一般。

　　而石切丸認得那個人，他的腦子裡剛剛都還充斥著與眼前一模一樣的身影。

　　演奏結束，那個人摸了摸孩子們的頭，然後注意到石切丸時表情是又驚又喜。

　　

　　“好久不見”

　　簡單的手語，石切丸依然沒有忘過。他跟對方一同笑了出來。

　　『鋼琴家的名字叫京極青江，留著長頭髮，應該很好找。』前輩傳來的簡訊靜靜地躺在石切丸的手機裡。

　　而他們之後如何多次相約出來敘舊、在某次石切丸送青江回家時又是怎麼在他的家門口擁吻、最後石切丸是怎麼把婚戒交給青江的，就是另一段後話了。